这个由旧金山华人作家王默人夫妇捐资设立的奖项,本来是为了“奖励全球范围内的优秀华语创作”,前三届都颁给了纯文学领域的熟脸,没想到这次“破圈”撞进了演员的世界。陈冲的《猫鱼》之所以最受关注,恰恰是因为它“带着生活的温度”:2021年母亲患癌症时,她守在病床边,把记忆里母亲的碎片一点点捡起来——小时候妈妈熬的猫鱼罐头香,深夜教她读聂鲁达的散文诗,甚至妈妈化疗时掉光头发的样子,都被她用“电影镜头般的文字”串成了书。评委说她“把时代的光和影揉进细语里”,她自己倒说得直白:“我就是个写作的初学者,写的时候像第一次拍电影,每一个字都在抖,但抖得特别开心。”

同样“有温度”的还有赵园老师的《灯火》。这位研究现当代文学的学者,把学术论文里的“冷思考”换成了随笔的“热情感”,写自己的成长,写老北京的胡同,写历史里被遗忘的小人物。授奖词说她“把寻根写成了独一份的风骨”,可她因为身体原因没能到现场,视频里的她笑着说:“学术是给别人看的,随笔是给自个儿留的,我把心里的火藏在文字里了。”

陈冲获北京大学“世界华文文学奖”

毕飞宇的《欢迎来到人间》则是另一种“重”。写医生傅睿在现实里的挣扎,评委说这书在和《狂人日记》“对话”,他领奖时说得特别沉:“我是作家,但首先得是个知识分子——写东西不能只图好看,得扛点事儿。”这句话让台下的老教授们频频点头,也让旁边的年轻读者皱着眉琢磨:“原来小说还能这么写?”

中国作协副李敬泽在台上说了段让我印象深的话:“现在AI写东西比人快十倍,但人最根儿上的还是语言——你写的每一个字,都带着你的心跳、你的眼泪、你没说出口的话。”北京大学的王德威教授也补了一句:“文学这东西,不管你在旧金山还是北京,读着同一篇文字,就能摸到对方的心事。”

陈冲获北京大学“世界华文文学奖”

散场的时候,我看见几个学生举着《猫鱼》拍照,嘴里念叨“没想到陈冲写东西这么戳人”;旁边的老编辑翻着《灯火》叹气:“还是学者写的随笔有分量”;还有个穿西装的白领站在海报前,盯着《欢迎来到人间》的封面发呆。其实不管是演员跨界,还是学者写随笔,或者作家扛责任,这场文学奖里的每一本书,都是“人”的故事——陈冲的故事是“想念母亲”,赵园的故事是“想念过去”,毕飞宇的故事是“想念责任”。

就像陈冲颁奖日早晨翻译的聂鲁达散文诗《词》里写的:“文字是被打捞的灯,照亮那些快要沉下去的记忆。”这场文学奖没那么多大道理,它只是告诉我们:不管你是谁,不管你用什么身份活着,只要愿意把心里的话写成文字,就能和世界撞出点“热乎气儿”——这大概就是文学最本真的样子吧。

陈冲获北京大学“世界华文文学奖”